【华北】往事不堪回首
请承接【华北】大小姐和二少爷的嘴炮日常 食用
王津很少会生气。
他天生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,不说话的时候总会握着他那把乔香阁折扇,一下一下地,轻轻敲打着手心。间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你一眼,仿佛你并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似的。扪心自问,他是个惹人注目的美少年。在全国这样新潮却又极具个性的美少年其实并不多见,尤其那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,最是叫人又爱又恨。
只不过比起浪费口水在无聊的人身上,他宁愿捧一壶茶和一把瓜子,坐在桌边,翘着二郎腿看人吵架。比起朝气蓬勃的沪娘和礼仪规整的大小姐王京,这货仿佛整天过着退休老人的生活。甚至于整天穿着松松垮垮的大褂,在沙发上歪出个“葛优瘫”。
王冀:“二爷啊,你不能整天都这么瘫着,年轻人就应该放飞自我,像你爹我一样,多出去活动活动筋骨,对身体有好处……”
王津叹了口气,身体一歪,直接倒在了沙发上,用一只胳膊肘抵在沙发边缘,托住自己的脸颊。
……你好骚啊。
王冀:“你这是干啥?”
王津:“我不瘫着,直接躺着。”
……震撼你爹一整年。
王冀糟心地揉了揉太阳穴,叹道:“我是让你多出去走走,别整天闷在家里发霉。”
“出去干嘛?”
“当然是去浪!大把的青春好时光此时不挥霍更待何时!”
“……找谁?”
“……嗯……阿渝?”同龄人肯定更有共同语言吧?
“我口腔溃疡还没好。”
“那……华东那女孩小沪?我看她跟你关系还不错啊,老是来找你玩。”
“……”王津抬无语地起另一只手摇了摇扇子。得,要不要告诉自家老爹,那家伙是来找自家大哥的。
毕竟在调戏北/京这方面,他们倒是挺有共同语言。
“您闲得没事儿多去隔壁听听相声,憋整天担心这个担心内个的,操劳过度容易脱发。”
“嘿,你个倒霉孩子!”王冀气得当场给他来个暴栗,“我好不容易腾出空来,还不能关心你两下吗!”
王津蹙起眉,很是伤脑筋地揉了揉额头,却也没有反驳,只是安安静静地听自家老爹碎碎念。
“你跟你哥,都不让人省心!一个天天不回家,一个天天宅到死!一个死鸭子嘴硬倔得跟个驴一样,一个平时怎么也不说话一开口就逮人痛处使劲戳!得,长得都差不多,作乱风格倒是不同!”
二爷眉心跳了跳,仍是不发一言。王冀吐槽半天,老二顶嘴老大不回家的火气也渐渐消了,他冷静下来,瞅着王津乖巧听话的模样,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:别是他跟浙/江和江/苏那丫头(沪娘)看对眼了吧?!
不然怎么自己一提上/海这家伙就恼羞成怒呢?
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,自家养了那么多年的猪,终于要被小白菜拱了么?
这厢王津眼瞅着自家老爹的脸色赤橙红绿青蓝紫变化了一番,暗叫不好,知晓他估计又在心里瞎YY一些叫自己脑瓜仁疼的狗血剧情,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垂死病中惊坐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地奔出门外,还不忘撂下一句:“爹,你留下看家,我出去浪了!”
王冀:“嘿,回来!你个倒霉孩子跟我好好解释清楚!”
这玩意儿解释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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摇着扇子跑去茶馆小坐一会儿。
王津端起面前精致古朴的瓷杯,未待浅呷一口,突然就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出了神。
这张脸……和他长得很像吗?
他们的声音也像。虽然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,也总归有些难以言喻的亲近感。
小的时候,在自己重生之前,天朝上国的尊贵年代,自己总喜欢跟在自己的大哥北/京身边跑。看着大哥一身锦袍在老师身边的伟岸身姿,年少的心中总是充满着憧憬和向往。
那时候的日子是熟梨糕的甜美滋味。没有炮火,没有战乱,也没有暗无天日的压迫和欺凌。
在老师和大哥的庇佑下,他哪里需要想什么复杂的事呢?一个孩子的眼睛只能看得到花布与花朵的色彩斑斓,只能品得出糖果萦绕在舌尖的芬芳甜蜜,只会在意自己在乎的人的批评与夸赞。
后来……
他垂下眼帘,吹开漂浮在杯中的茶叶。
如果不是这张脸,便也不会遭受包藏祸心之人的觊觎了。
但自己,终于长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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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/京始终处于公务繁忙的状态,大部分时间都在机关办公和开会,很少有时间回冀家大院。
王京给自己斟了一杯浓茶,他吹开漂浮的茶叶,看着自己疲惫的面容怔神。
偶尔得出空来,总会想一想自己那个令人头疼的弟弟,以及……始终愧疚的老爹。
老爹总是为了自己操心操肺的,对自己可以说是竭尽所能的好,他对此心里很过意不去。
一方面必须要接受,另一方面,于情于理对自己的亲人总会有所歉疚,所以有时候,他是羡慕天/津的,羡慕他能够随心所欲,也羡慕他不用承担这份矛盾的痛苦,羡慕他与王冀的亲密……
王京赶紧掴了自己一巴掌。害,怎么又想这些玩意儿!怎么着,难道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,还想推卸给自己的弟弟吗?你可真不是个东西!
趁着茶水还在散发热气,王京赶紧呷了一口,复又埋头开始处理工作。各省以及他自家的大事小事,最终总归要经过他的手。
今天关于美/国杂七杂八的的公文尤其多。话说你们确诊人数都特么超过三百万了,阿尔你还行不行啊。
全部处理完后,他伸了个懒腰,一口气喝尽了早已凉透的茶水,在冷水和茶叶的刺激下,他竟然有些庆幸地想:还好当初老师没有采取联邦制。
“喝凉茶会肚子疼。”
王京冷不丁被吓了一跳,一口凉茶差点喷出来。
“王津?你怎么进来的?”
“用脚进来。”
王京:“……你先把手上的泥擦擦再说话。你又翻墙了吧?以为自己是翻墙软件呢?”
“如果没有老师的默许,我也进不来。”王津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上的泥,把一包东西扔在了王京的桌子上。
“这啥?”摸上去软软的一团。
“熟梨糕。”
我还以为又是天津大麻花……
王京咬了一口,含糊不清地道:“我记得在我们这儿叫做甑儿糕。”
“嗯。”王津搬了把椅子,在他身边坐下。“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,挑担子卖的熟梨糕,味道才最正宗。”
“难怪和店面里那些混了各种果酱和调料的妖艳贱货不同,原来是纯手工制作。”
王津拖着下巴,难得没有和自家大哥斗嘴,而是用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大腿,静静地看着他的吃相。
“我记得小时候,他们总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,不知疲惫,也不惧风雨。总是准点准时地出现,对于手艺人来说,职业素养总是不可或缺。”王津道。
王京嚼着滋味甜美的米糕,任由馥郁的浓香缠绕舌尖,他咂摸着王津的那句话,许久才道:“对,你说得有道理。”
气氛突然沉寂下来。以往 ,他们总是靠不停地吵架来消磨彼此在一起的时光。
一旦没有新的话题来维持,就很容易想起过去的事。
“你很喜欢吃熟梨糕。”王京率先打破了沉默,“我记得。”
“因为总会有人给我买。”王津的声音很轻,轻得像天边的一缕浮云,让人觉得难以抓住,“后来我才知道,给我买的那个人也很喜欢吃。”
“……”
空气再次沉寂下来。
王京的语气淡了几分,又仿佛掺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:“你说的是什么时候?是二十世纪,还是十九世纪?”
王津还是那样懒散而漫不经心的姿势,甚至于敲打大腿的节奏也一如既往,他用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眸子不露声色地盯着王京,许久,才敛下眼帘。他直起身来,展开扇子朝他微微一笑:“没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
王京:“你听说过‘说话说一半,以后没老伴’吗?”
王津闻言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:“没关系,我有没有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你肯定没有,需要别人哄的大小姐。”
王京:“滚!”
王津是真的扭头就走,仿佛那个为了给某人送点心就爬墙进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。
“哎,回来!”王京急忙叫住他。
王津停住脚步,眉宇间有些不耐,冷冷地看着他道:“你还有什么事?”
王京有些语塞,支支吾吾道:“嗯……那个……”
王津依旧保持着一脚迈出门槛,另一脚留在房间里的动作,他扶着门槛,纤细透明的指节扣在朱红的门框上,耐心地等待后文。
“……咱爸吃了没?”
王津:“……”
傲娇毁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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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梨糕,大米制作。
大米磨成粉后放入木甑中蒸熟,最后加上各种馅料,充满天津特色的小吃,也深受孩子们喜欢。
北京叫它“甑子糕”,贵州叫它“碗儿糕”,在天津,它叫“熟梨糕”。
王京看着那一袋小巧玲珑的糕点,久久移不开神。
“熟梨”也就是“熟哩儿”,在天津话中,指明明跟人不熟,却硬装做作很熟的样子。
王京咬了一口红果味的熟梨糕。
好像……还是记忆中的味道。
只是已经物是人非。
他其实都记得。越是痛苦,越是在大脑中根深蒂固。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的挫败和无力直到现在也记忆犹新,亲眼看着他被掠夺,被占有,被凌辱,被撕裂。
灾难来临时,他也正在担子前为他买熟梨糕。
红果酱的颜色啊,红得像血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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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手工艺人最令人钦佩的地方,就是他们对职业素养的坚守。准点准时,风雨无阻,天/津,这是一件很令人尊敬的事。”
这是你告诉过我的。王津如是想。
当然,最令他记忆深刻的还是后半句话。
“这也是我们的职业素养。不,不能说是职业,而是‘职责’,天/津,你明白吗,哪怕我们再痛苦,也不能放弃,风雨无阻。”
以及躺在旁边的,在红果酱里浸泡了好一会儿的熟梨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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